先看「主觀真確性」與「決定性的瞬間」的關係。「決定性」一詞,表面看很關鍵,絕對,但細味之下,卻並非如此。還記得之前一章提到於反水貨示威中的甲乙拍友嗎?由於兩者對事件的立場觀點不同,從而希望拍到的畫面也不一樣;順理成章,甲與乙心目中的決定性瞬間,自然有所差異。簡而言之,所謂決定性,只是拍攝者主觀的決定性;同一場合,同一事件,有多少個攝影師,就可以有多少個「決定性的瞬間」。由此可見,強調主觀真確性,即使沒有否定「決定性的瞬間」,也將其重要性明顯淡化。著名攝影集《美國人(The Americans)》的作者羅柏˙法蘭克(Robert Frank),就曾經提到「每個瞬間均有其價值」;這論點當然與「決定性的瞬間」大相逕庭。
至於「第二次構圖」,同様賦予「決定性」更多的可能性。事實上在座談中,何藩是先提出「第二次決定性的瞬間」,然後才過渡到「第二次構圖」的論述。無論採用什麼名詞,都表示何藩不單只接受,而且重視攝後製作。然而攝後製作,肯定不是布列松杯茶,他甚至連拍攝用的器材,以至照片的表現方式也非常講究:Leica相機,50mm鏡頭;照片不要裁切,沖曬時最好印出底片框;鍾情黑白不用多講,沒有敘述文字更好 ……;在在反映了他對『決定性的瞬間』的忠誠。在何藩的作品中,我們找不到很多對「決定性的瞬間」的堅持與執着;看到更多的,反而是出人意表的表現方式。
從以上分析來看,人們以「東方布列松」讚譽何藩,主要是因為他的攝影造詣,而不是基於他的作品風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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