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誰人神來之筆,把陰澳改稱欣澳,英文更用上了 Sunny Bay,與原來名稱的意思背道而馳。也不知道從前的陰澳是否總是天色晦暗,只覺得眼前的欣澳名副其實。秋日的陽光穿過半透的天幕,把整個欣澳站照得通透明亮。轉車往迪士尼樂園的一邊月台,看到的臉龐,都似是掛上了欣喜。在月台會合了 Genevieve,便從明亮的車站,走向更加明亮的 Sunny Bay。
出了車站,步行大約兩分鐘,便到了海邊的石堤。走上石堤,眺望遠方,整個陰澳灣盡收眼底,在秋日艷陽中閃着亮光。這次拍攝的計劃,重點就是不作太多的計劃,大致就是沿着這海灣旁邊的大路及小路,邊走邊拍,一直拍到海灣另一端的鹿頸村。
鬆身的 sweater,短小的牛仔衭,Genevieve 的一身裝扮,似是要向旁人宣告:活力,不止於夏天。在陽光的照耀下,大半公里長的灣畔堤岸,靠右邊,大石堆成的斜坡映着碧藍的晴空;靠左邊,長長的芒草夢幻了鐡路旁邊的圍欄;正中央,平坦的馬路引向遠處的山崗。本來平平無奇的一段路,此刻似乎每個位置都可以成為景點。
拍攝到了如此境界,不難體會到拍人像與拍風景的最大分別,在於主角是人。若然春天就如朱自清所寫的那樣,「像小姑娘,花枝招展的,笑着,走着」,那麼,此刻鏡頭前跳着舞着的 Genevieve,活潑爽朗的,應該就是秋天了。
相比春風,秋風的一大好處是能夠讓人保持清醒。即使當時覺得這路段是大有可為,但礙於時間所限,適可而止至為重要,否則當天的拍攝,就會完全消磨在這數百公尺的範圍之內。於是狠下心腸,即使看到有 potential 的景致,也迫令自己視若無睹,skip,skip,再 skip ……,頭也不回的轉入旁邊的小路,徑直往鹿頸村走去。
「未覺池塘春草夢,階前梧葉已秋聲。」宋朝理學家朱熹的詩句,九成是寫於秋天。不久之前,相機記錄的還盡是陽光璀璨,才不過走了一段小路,拐了幾個彎,繞到海灣的另一邊,回望剛才拍攝的位置,已開始落入斜照之中。抬頭一望,藍藍的天空,也依稀滲入了淡淡的金黃。拍攝進入了「後午間」階段,陽光逐漸變得溫柔起來,輕輕的灑在海灣的水面,悄悄地染着彼岸的山坡。陽光成就了詩般的背景,也在 Genevieve 身上鈎勒出美妙的輪廓。沒有紅楓,也無芒草,然而不乏秋意;秋色嫵媚,不遜春光的綺妮。
隨着太陽緩緩落下,背靠西方的鹿頸村,也就慢慢地躲進後山的陰影之中。由多根粗大木條組合而成的浮橋,從岸邊往海灣的遠處延伸,在海面飄浮,隨水流擺動,仿佛是小村道別夕陽的揮手。
夕陽收起了最後的一道亮光,天空泛起了沉沉的暮色。海灣之上,也吹起了微冷的秋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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